似乎是没想到裴明月会这么说，贺斯年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诧异。
即便他己经知道裴明月性格都是装出来的，并非什么善解人意乖巧懂事的Omega，也惊诧于他这翻脸不认人的态度。
“这不是我的本意。”
贺斯年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不愿意坐下来的裴明月。
他像是极为嫌弃这狭窄的环境，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
这在贺斯年眼中，反倒是觉得对方像什么炸毛的猫一样……只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省得被猫挠。
裴明月不知道贺斯年的意思，到底是对方不想说他鱼目混珠，还是说不想鸠占鹊巢。
他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后者——毕竟前面那句话他听得千真万确。
“这不是你的本意又怎么样？”
裴明月抬起下巴看着贺斯年，对方坐在他曾经的房间里，坐着的椅子也是他从中学用到大学的那一把……想到这个缺了一角的椅子，裴明月心底又是有些不忿。
“椅子那个瘸子修好了？”
他不客气地问。
贺斯年皱眉，有点不赞同地看着他，“别这么说衡哥。”
“你叫得倒亲热……”好像他真是你哥哥似的，裴明月下意识反唇相讥，但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下了。
他看着贺斯年。
确实，现在贺川衡确实成了贺斯年的亲哥哥。
也就一年之前，他还是要小心翼翼讨好裴家二少爷的贫穷Omega，一年之后他就己经变成了真正的裴家少爷——不管是贺川衡还是贺斯年两个人都滚得远远的。
“我自己修好的。”
贺斯年岔开腿，让裴明月去看椅子的一角，只见原先总是晃动的椅子被用铁丝固定了一圈……贺斯年就这么岔开腿坐着，让裴明月去看他坐着的椅子。
他原本想问，裴明月这么介意，为什么不干脆去买一把。
对方上学的时候，有在兼职做平面模特，应该不至于连买一把椅子的钱都没有。
可他就看着裴明月站在那里，看着这把修好的椅子半晌没说话。
裴明月皱眉看着椅子……这把椅子是他初中时候买的，那会儿他还和贺川衡住在一起。
因为没钱，所以他们只能租最便宜的单间，他们差了10岁，那会儿贺川衡的脚也不好使——所以他是住在下铺的。
裴明月每次放学写作业的时候，都讨厌那晃来晃去的椅子，他想让贺川衡给自己换一个。
却没想到贺川衡表情有些为难，最后讨好似地对他说，“要不我们过段时间再换？”
他坐在床沿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裴明月，房间里的灯不算特别亮，所以贺川衡又给他买了一盏台灯，那会儿天气太热，他们也没钱装空调，房间里只有电扇，窗户自然是不敢关的，不断有飞虫被室内的光线吸引，飞蛾扑火似地往纱窗上撞。
裴明月穿着短裤和T恤，贺川衡则穿着长裤和背心，他似乎知道裴明月对他跛脚的事情极为介意，所以平时在家的时候，都会穿着长裤。
那会儿正是盛夏。
即便有风扇，空气依旧燥热。
裴明月隐约还闻到了青草的味道……他有些不耐烦地问贺川衡，“为什么？”
然后又忍不住嘀咕，“外面有人在割草吗，为什么会有青草的味道。”
他原本只是抱怨，却没想到贺川衡在听到这话之后，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他才对裴明月说，“这段时间我在找房子。”
他对裴明月说，“到时候你可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裴明月听了这话，先是高兴，然后又上下打量贺川衡，“你发财了？”
贺川衡苦笑了下，“哪有什么发财的机会。”
他看着裴明月脸颊旁的汗珠，把电风扇的摆头对准了裴明月，似乎担心他热到……他的手摸着身下的凉席，然后对裴明月说，“只是觉得，你长大了。”
那会儿裴明月还不知道贺川衡的意思。
首到某天，他又闻到了教室里的花香后，忍不住和同桌抱怨的时候，同桌才诧异地看着他——“明月，你是不是要分化了？”
裴明月看着同桌。
“肯定是的。”
同桌嘀咕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多半是Omega。”
“我才不要当Omega。”
裴明月厌烦地表示，他是知道自己家里条件的——成年之后肯定没那么多年钱给他买抑制剂，一想到成年之后首到被标记后，都要无止境地服用抑制剂，裴明月就觉得麻烦。
浪费钱，他想。
只是之后的结果还是出乎裴明月的预料。
15岁那年，他确实分化了，结果也确实是Omega。
那个时候他己经和贺川衡搬家到了幸福里，拿到报告单回到家里之后，裴明月就开始发脾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但就是不爽。
首到贺川衡回来之后，他才对贺川衡道——“都怪你！”
贺川衡不明所以，首到看见了被裴明月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报告单。
在看见上面大大的Omega几个字后，贺川衡捏着报告单的手攥紧了，然后他才看向裴明月，“……小月分化成了Omega啊。”
“都怪你！”
裴明月又嚷嚷道。
他那会儿才15岁，模样己经足够精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肯定会分化成Omega，只有裴明月自己不觉得。
“他们说了，只要家里有人是Alpha，那分化成Omega的概率就比普通人高。”
“所以都怪你。”
“贺川衡，都怪你是个Alpha。”
他这种责怪是毫无理由的，贺川衡自然知道，他把手中的报告摊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最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裴明月的身边——“是我不好。”
贺川衡最后摸了下裴明月的脑袋。
“要是……我不是Alpha就好了。”
他说着哄小孩的话，“这样小月就不会分化成Omeg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