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钧成林清屏的现代都市小说《弥补亏欠全文》,由网络作家“一尾小锦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叫做《弥补亏欠》的小说,是作者“一尾小锦鲤”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现代言情,主人公顾钧成林清屏,内容详情为:林清屏前世是个扶弟魔。她一生无儿无女,给弟弟和侄儿买房买车,立了遗嘱所有财产给侄儿继承,却在病床上,被侄儿拔了氧气管。临终之时,她想起了那个早早离世、却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她的男人……重来一世,她只想好好爱他,弥补上一世的亏欠,没想到,年轻的他却变得如此冷漠。林清屏:顾钧成!你今天敢走出这个房间,我明天就昭告全村,你不行!顾钧成:……哼,我就不信,还能拿不下你?【重生暴富日常养娃】......
《弥补亏欠全文》精彩片段
林清屏面无表情,“饼干是成子买给志远吃的。”
“你这丫头,怎么不开窍呢?”她娘看她仿佛看傻子的表情,“这小野崽子配吃这么好的东西?一个外人,他吃了你得能什么好?他长大了还能记得你不成?”
林清屏听见这话,临死前侄儿狰狞的面孔在眼前再次重现。
是啊,一个外人。
偏偏啊,她要死的时候就是这个外人记得呢……
嗯,当然,她倾尽一切去待的自己人们也记得她,只不过记得的,是她的财产而已……
她看见,听见小野崽子这四个字的志远,头扭向了一边。
林清屏当即就把牛奶杯从她弟手里夺了下来,连同桌上那些饼干一起,全都收了起来。
“哎,你这是干什么?”她娘不高兴了。
林清屏将东西捡得干干净净,回头正色道,“小野崽子这四个字,我不想再听到!他是我们成子当亲儿子养的孩子!他就是我和成子的亲儿子!”
她娘讪讪的,“也不是我这么说的,周围几个村的熟人,不都是这么说的吗?你还能一个个去管人家的嘴不成?”
林清屏冷笑,“别人怎么说,我的确是管不了别人的嘴!但是,这样的人,休想进我家的门!谁敢说到我面前来,我就是一个嘴巴打过去!”
她娘生气了,“这么说,你今天要打我的嘴巴了?为了一个小野……一个外人打我的嘴巴?”
林清屏顿了顿,先让志远出去玩,等他走远了,才道,“因为你是我娘,今天就算了,但有下一次,你们也不要来了。”
这样的母女关系,并不正向,她不希望小孩子看到。
她娘气得豁地站起来要走,被她弟拽了拽衣角拉住了。
她娘这才又坐下,顺了半天气,“算了,谁让我是你娘呢,母女哪有隔夜仇。”
林清屏就知道,她娘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也不问,等着。
她娘就开始说了,原来,不知听了谁的怂恿,想让她弟去参军,说部队如何如何好,要顾钧成帮忙给弄进去。
她看了眼她弟,说实话,她弟但凡是个有志气有能力的,她也希望他有出息,但农村里养得这么娇嫩的男娃儿真不多见,从小到大她娘惯着,她爹宠着,她和二妹顶着这个家,她弟连农活都不会,农忙的时候下地割会麦子,就累得不行,到树荫底下睡觉去了的。
就这样的,能吃得起部队的苦?
她只道,“行啊,这条出路不错,去呗。”
“那成子……”她娘喜形于色。
“自己去报名,不能在任何地方提成子名字,不能打着成子招牌到处拉关系,让我知道了,顾家的门你们以后就不用进了。”
她娘脸色都变了,“那怎么行?成子不给关照,那进去以后训练不是很苦?你弟什么时候辛苦过啊……”
林清屏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你意思是要他进去部队享福的?”
“那当然,我们有成子这样的关系,还用去吃苦?给他就安排在成子身边,在给个小小的军官当当……”
她娘在做什么梦呢!
“你想什么呢?成子没这个本事啊,自己就是个普通小兵!而且,没有人进去不吃苦的,也没谁有这样的先例,公平公正,想走后门,不可能!”林清屏不客气地说。
这话,就把她娘惹毛了。
“行,我看是白养了你了!”她娘站起来扯着她弟要走,“你现在嫁得好了,就不把娘家人放眼里了,别忘了,没我们帮你说这门亲,你能这么好?行,你这门亲啊,我们攀不起,以后不攀了!”
林清屏看着她娘暴怒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这是她亲娘啊!
“娘,让弟弟温习书吧,读两三年,争取考个大学。”
林清屏是知道她弟这辈子的路的。
后来是她逼着顾钧成找战友,给她弟找了个厂子上班,她弟成天在厂里混日子,再后来她生意做起来了,她弟从厂子里出来,找她要钱投资,基本就是个败家子,做啥都血本无归,后来,她干脆养着她弟算了,养了她弟一辈子,也养着她弟的孩子……
“哼!不帮就不帮!装什么文化人!行了,你清高了,有文化了,我们农村人配不上你了!以后这亲戚不走了还不成吗?”她娘将她弟拉走了。
林清屏暗暗叹息,这是她对她弟最后的建议。
她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几年考大学也不是很难,如果能通过读书走出一条路,也许能改变人生,但是……
她摇摇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妹妹从悲惨的人生里拉出来!
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先做饭,然后去镇上买些东西,不知道妹妹学习用品准备得怎么样了,得去看看。
她去院子里拿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从地里摘来的一篮子菜没了……
她苦笑。
她娘爱贪小便宜的性格啊,真是几辈子都改不了的。
她飞快做着饭,心里也在一点点盘算以后的路,饭做好,大致的规划也有了。
上辈子她遇见那么多的人,有的,是不想再见的,有的,是还要去找回的。
想着志远今天又受了委屈,做饭的时候,又做了他喜欢的南瓜饼。
做好以后就盛了饭,去地里给公公和婆婆送饭,再叫志远回来吃。
但找了一圈,却没发现志远。
想到志远有过离家出走的经历,她心里就慌了,满村子地喊,还是邻居听见了,告诉她,“志远不是在你们院子里趴着吗?你到外面喊什么?”
林清屏赶紧回去,果然,在屋子里后面一个老树桩找到了。
他正趴在上面写字。
林清屏轻轻走近,已经写好一版数字了,第二版拼音字母正在写最后一排。
稚嫩的笔记,很努力地,写得……歪歪扭扭。
她看着志远把最后一个字母写完,蹲了下来。
她先表扬了他写得认真,然后蹲着,看着他亮亮的眼睛。
“志远。”她声音柔柔的,“志远,以后,你帮我好不好?”
很明显的,志远黑亮的眼睛里露出诧异。
“你看,你顾叔在部队,经常不在家,爷爷年纪大了,每天又要下地干活,你是家里最年轻最顶用的男子汉了,你能和我一起,帮顾叔守好这个家吗?”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报应!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下贱玩意儿,我生你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按水桶里溺死!”
她娘劈头盖脸朝她一顿猛喷,操起了门口的扁担就要打她。
一直在房里的招娣冲了出来,死死抱住吴阿秀,“娘,你别打大姐,别……”
“你给我走开!”吴阿秀推开二妹,“今天我不打死她,她就不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
“二妹,你走开。”林清屏也想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在吴阿秀真的一扁担打过来的时候,林清屏牢牢抓住了,质问,“娘,我想问你,我和二妹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吴阿秀气得扯了扯扁担,没能扯回来,“我养了个什么不孝玩意儿!攀上高枝就不认爹娘了吗?”
“如果是,你真的舍得二妹到那样一个家里去,被人做牛做马地使唤?被男人打得死去活来?”林清屏想起前世二妹瘦骨嶙峋、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最后孤单凄凉地死在医院里的情形就心痛如绞。
她娘被问得一噎,直起脖子,“挨打肯定是女人不对,好好的怎么会挨打?我们招娣这么听话,又勤快,嫁过去只有享福的?怎么可能挨打?”
受害者有罪论……
“享福?你把从早到晚伺候一家老小吃喝拉撒,到晚上还要伺候老的小的洗脚叫享福?还是到地里一个人干两个男人干的活叫享福?都这样了还要三天两头挨打叫享福?这样的福气,你自己去享好了!啊——”
林清屏话没说完,额头一阵剧痛,一只大搪瓷碗砸到了她的头。
砸她的人,是从地里回来的她爹。
林清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额头淌下来,她摸了一把,是血……
搪瓷碗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二妹被吓坏了,赶紧抱住姐姐,开始哭,“你们别打姐姐,别打,我……我答应……”
“不准答应!”林清屏站得笔直,“跟我走!”
她死死拽住二妹的手,忽然就坚定了决心,是的,带二妹走,她不能时时守在这里,她一走,她爹娘指不定还是会收了礼金把二妹嫁出去,索性,带走!
最重要的,她带回去,才能让二妹真正有时间好好温书。
只是,她这一句“跟我走”说出来,把林家的人都震住了。
她娘先嘲讽她,“跟你走?我养大的女儿,你凭什么带走?”
“凭,500块钱!”林清屏掷地有声地说,“你们不是想要那500块钱彩礼吗?我给你们500也是一样的,我带二妹走!”
“你……真的有五百块钱?”她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是!”林清屏真有。顾钧成每个月往家里寄钱,她婆婆都给了她,这次他回来探亲,也是把所有存款都给她拿着。
五百不是小数目,取出来得好大一叠呢,林清屏紧紧拽着二妹的手,“你们信我,就等着,我明天取了钱给你们送来,你们不信我,现在就跟我去,我们去银行取。”
昨天去县城,她就把折子带上来的,随时准备用大钱的,回去忘记放起来了,今天还在她的小布兜里。
在这种事情上,不得不说,她娘真的是雷厉风行,处事果断,马上一挥手,“跟你去取!”
这是同意她带走二妹了?
“走吧。”明明是火热的天气,林清屏心头却是凉凉的,她的额头还淌血,但显然,她爹娘都不关注……
有的人,两辈子,都是一样的……
当即,她就牵着二妹,和她娘一起,去往县里取钱。
这个年代,她们乡里是没有银行的。
在出门的时候,她爹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但最终,咽了回去。
在县城小小的储蓄所里,林清屏将50张10块的纸币,跟她娘点得清清楚楚。
钱给出去的那一瞬间,她莫名有一种从此两清的感觉。
搂着二妹,如释重负,却也淡淡酸楚。
“行!招娣这门亲我就不说了,招娣,你跟你姐过去住一段日子……”
“不是住一段日子,是以后就跟着我了!”林清屏纠正她。
她娘这会儿刚得了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这么多钱,可以给儿子置办好多东西,一时半会也不跟她们计较了,“行行行,你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然后乐滋滋地揣着钱回去了。
倒是二妹,看着她娘就这么走了,靠在林清屏怀里,大颗大颗流泪。
毕竟是从来没离开过娘的孩子,毕竟,也才18岁。
“走吧,我们也回家,你姐夫反正长期不在家,你就跟我睡,我们姐俩,以后相依为命。”林清屏摸着妹妹干燥的头发,哽咽。
“嗯。”二妹在她怀里点点头。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快看,快得匪夷所思,但是,她真的不想早早地跟那样的男人结婚,然后被打死。
闹了大半天,林清屏也饿了,想着妹妹肯定也没吃东西,带着她去国营饭店吃了一碗面。
二妹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只觉得到处透着新奇。
面上来了,也只觉得好吃。
林清屏看着她,心里稍稍安慰,微微一笑,“好不好吃?”
二妹有些羞涩,点点头。
“这个地方好不好?”林清屏又问。
二妹只会点头了,然后又因为自己没有见识过世面而红了脸。
“以后啊,姐能让你吃上比这更好的东西,去往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二妹,我们改个名字好不好?就叫……林清云,从此以后,平步青云。”林清屏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个名字。
二妹喝下最后一口面汤,点头,“嗯,都听姐的。”
“走,那我们回家吧。”
林清屏领着二妹回顾家村。
此时冷静下来,才想到,自己做了一件有点逆天的事。
跟公婆那里暂时还好交代,她带妹妹回来住几天不是大事,但长期住下,以及给了娘家500块钱,可算是一件大事了。
她决定把这事跟顾钧成先说清楚,看看顾钧成怎么说。
如此一边想着,一边和妹妹手牵手回村,慢慢地,天就黑了。
到村口的时候,发现村口一团亮,晃来晃去。
林清屏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不得不说,顾钧成是真帅啊!穿便服和穿军装,是截然不同的帅,这种松弛中的挺拔,举手投足的气度,真是,她前辈子见过那么多人,也没有比他更出色的!
顾钧成敏锐得很,在林清屏盯着看的时候猛然回身,将她的眼神逮了个正着。
“在看什么?”他一张脸严肃得很。
林清屏正转悠着眼睛想找个什么借口,忽然发现,他外衣里面并没有穿她织给他的毛衣,而是一件黑色的。
“小林!小林!”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雷素芳的声音。
“来了!”林清屏打开门,看见雷素芳在外面招手。
“准备好没有?”
原来,雷素芳也一块去。
“好了,走吧?”林清屏转头问顾钧成。
顾钧成点头,“走。”
于是,顾钧成陪着她,老陈陪着雷素芳,四人一起出去了。
说是去逛,但也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就在部队所在地的镇子上。
雷素芳兴致很高,买了很多东西,衣服、帽子围巾、糖果零食什么的,老陈跟在后面两手提满了。
林清屏也兴致勃勃的,陪着雷素芳挑东西,只是,却只买了些做蛋糕和甜品需要的材料。
顾钧成拎着一堆食材,好奇,“你就买这些?”
“嗯!”
顾钧成看着她一脸高兴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这些东西还需要特意到镇上来买吗?
眼看着她又笑盈盈地拎了一小篮山楂,“还有这个!”
顾钧成:……
连雷素芳都打趣她了,“小林,你真的不买点别的?你可真能给你们家顾团长省钱!”
林清屏嘿嘿一笑,“别的东西,家里多着呢,我就在这住一阵子,东西买多了,我带回去还麻烦。”
她看了一眼顾钧成,心里想的是:我没把我一口气花巨资买500件衣服的事告诉你,怕吓着你……
在镇上逛了半天,四个人找了个饭店吃了个饭,回到部队的时候是下午了。
刚放下东西,小田就来了,来找顾钧成,请他去开会。
顾钧成迅速换了军装,跟着小田走了。
林清屏不以为意,自己慢慢整理东西,然而,这个会,一直开到晚上,顾钧成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顾钧成就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林清屏正在做稀奶油,对她来说,这是做蛋糕过程里最耗时的一件事了,不如今晚就做好,明天去雷素芳家里只管用就好。
“林清屏。”他走过来,握着她肩膀。
“有什么事你就说啊!你这样,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林清屏心里紧张起来。
重生回来,顾钧成会牺牲这件事一直是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心头,她总是暗示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但是,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跳出来,搅得她不得安宁。
“林清屏,我明天要出发。”
林清屏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失望肯定有的,但是,她知道他的工作性质,也理解他,所以,尽量笑得轻松,“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我,注意安全啊!”
“嗯。”他握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我这次出任务的时间,比较长。”
林清屏明白了,她这次探亲应该是要结束了。
心里舍不得,但还是笑得很轻松,至少表面是,“没事啊,正好,我也惦记着家里,放心不下二妹和志远。”
“志远,辛苦你了。”他说。
林清屏摇摇头,“这有什么,他很乖的。对了,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一大早。”
“那明天晚上雷素芳家……”
“嗯,我参加不了了,老陈也要走。”他道,“不过,你如果愿意,你们几个家属一起玩一下,也挺好的。”
“这样啊……”林清屏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安排的,你只管放心去执行你的任务,嗯……我睡觉比较沉,你一定要叫我起床,让我送一下你好吗?”
“好。”
气氛有种强颜欢笑的尴尬。
林清屏不愿意这样,把筷子和盆都递给他,“那,今晚能不能麻烦顾团长帮帮忙,帮我把牛奶打发一下?”
顾钧成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要怎么弄?”
“就很简单,一直用筷子打鸡蛋那样打就行,我说停的时候就停。”
我说停的时候就停。
宛如那天顾钧成训她的时候,让她背课文:他不让停就不准停。
林清屏笑着打趣,“明天,不会传开来,顾团长帮媳妇打了一晚上鸡蛋吧?”
顾钧成唇角微微一弯,“传开了也没什么。”
他手劲大,手速又快,效率比林清屏至少快了三倍,两人说着话,一会儿就打好了,反复几次之后,林清屏把它放到外面,用盖子盖起来,外面温度低,就跟冰箱冷藏柜一样。
因他明天要出发,林清屏不敢耽误他休息,两人洗漱后,就早早睡觉了。
林清屏十分老实,确切地说,自从她对他有了不可言说的猜测以后,都很老实了,免得戳到他的痛处,今晚,更是尽量不说话,让他好好休息。
然而,没想到,他却在黑暗中开口了。
“林清屏,我对不住你。”他说。
为什么这么说?
林清屏瞬间想到的就是,他隐瞒了他不能的事实。
她都是重生一回的人了,哪里还在乎这个!
她马上转过身,正面对着他,安慰他,“钧成,你真的不要这么想,我说过了,我不在乎这个的,我们做精神伴侣挺好的……”
明天就要出任务了,一定要他把这个思想包袱放下!
“林清屏!”黑暗中,他叫她的名字,叫得有几分咬牙切齿。
哎,他不爱听这个话,她知道……
“钧成,就算你今天罚我再背书我也要说,你放下这个思想包袱吧,在我心里,你是英雄,是巨人!这点事,真的影响不到我们……”
“林清屏!你再说一句!”他一双眼睛黑曜石一般,里面燃烧着怒火。
“钧……”
她这一句没能说出来,黑暗中,炙热的湿润堵住了后面的话。
林清屏小名叫瓶子。
顾钧成扒饭扒得飞快,“嗯”了一声。
婆婆和公公就赶紧撤了,去给他们收拾回门的东西。
等林清屏慢悠悠吃完,东西早都准备好了。
林清屏一看,四大块猪肉、一篮子鸡蛋、一只鸡、一只鸭、一尾鱼、两袋奶粉,还有两块新料子。
这在七十年代她们那个农村,已经是很丰盛的礼了。
刘芬对顾钧成说,“你再把红包包上。”
说着,还不时看看林清屏的脸色,看她是否满意,实在是,知道她是个往娘家扒拉东西的主。
顾钧成应了一声“好”,林清屏却站出来说,“等等。”
刘芬以为她嫌少,脸色一变。
林清屏先把两袋奶粉拿出来,放在一旁,“这个给志远喝,他长身体,喝奶粉好。”这年头的农村,奶粉是稀罕物。
而后林清屏从剩下的一大堆里面挑了一块肉,拎了一条鱼,交给顾钧成拿着,擦擦手,“就这些,够了。”
刘芬以为她看错了,瞪大了眼睛,顾钧成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走吧。”林清屏什么都没说,拉着顾钧成的胳膊就走。
林清屏的家在隔壁村,得走着去,顾钧成脚程快,林清屏哪里跟得上?
只要顾钧成走快了,林清屏就不走了,在原地瞪着他。
他走了好长一截,才发现她没跟上,就停下来等她,等她跟上以后,再一起走。
这样走走停停的,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林家。
这时候的林家,她奶奶还在,弟弟尚小,家里还有个二妹,比她小两岁。
她一进去,家里人便十分惊喜,尤其她奶,招呼得最热情,只是,目光却越过她往她身后的顾钧成看,在看到顾钧成手里仅仅只提着一块肉和一条鱼的时候,明显眼神里暗淡了许多。
顾钧成最是敏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站着便有些不自在。
林清屏将他用力一拉,把他拉得坐了下来。
她奶把肉和鱼拎去灶房收拾去了,她娘便陪着她和顾钧成说话。
拉了会家常,说她爹、二妹和她弟地里干活去了,还没回来,然后,便开始说村里的东家长西家短,提到了正题。
“村东头那个林大娘家,你还记得不,闺女找了个镇上的女婿,给买了一辆自行车,可气派了。”她娘说得眼里放光。
“哦。”林清屏淡淡回应。
上辈子也是有这一茬的,她娘这么说以后,她逼着顾钧成给弄了张自行车票来,用顾钧成给的钱,立刻给娘家添了辆自行车,她弟每天骑着,到处游手好闲。
她娘没得到想要的回答,愣了一笑,又笑着说,“招娣差不多也要说亲了,我们家里条件好些,也能说个好亲……”
是的,她妹叫招娣,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不言而喻。
前世,她妹不到二十就嫁人了,比她还嫁得“好”,“换”了五百块钱彩礼呢,哼,只不过,对方是瘸子,还打人,她妹两次怀孕两次被打流产,因后来再生不出孩子,挨打更成了家常便饭,最终,年纪轻轻就生病去世了……
“给二妹改个名字吧,招娣招娣的,多不好听。”上一世痛快掏钱的林清屏只道。
她娘一愕,笑道,“这都是小事,反正已经有你弟了,改就改吧,这自行车……”
她娘说着,便看顾钧成去了。
“这个事,我到时候想办法……”
顾钧成从善如流地要答应下来,猛然感到自己大腿被一只小手给掐住,还掐得很用力,而话头也被林清屏接了过去。
“这个事挺难的,没票,我们自己还没自行车呢!”林清屏眼前不由浮现出上辈子她娘怂恿她给她弟买车的情形。
一切,从现在就开始了的。
现在要自行车,要手表,后来,就要车,要房,要所有财产……
她娘的笑容已经开始勉强了,“那林大娘家怎么能弄到票?她女婿是镇上的……”
“那你当初为啥不把我卖给镇上的?要卖给一个当兵的?当兵的穷,没本事,搞不到。”林清屏直白地呛了回去,呛得她娘脸都涨红了。
卖,这个字眼,真的不好听。
她娘变了脸,顾钧成脸上也不好看了。
她不动声色,她自然知道顾钧成有本事,但要这些虚名干什么?上辈子她就是太爱虚名,才有求必应!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顾钧成不这么想,他又开口了,“虽然有点难,但……”
“但是”还没说完,就被林清屏又给掐住了,恨不得掐他一块肉下来那种狠。
顾钧成……
好吧,再次闭嘴。
林清屏却起身了,“我去地里看看爹和二妹,就回去了,家里事多。”
顾钧成于是准备掏红包,他的大腿,第三次遭殃。
于是,红包也没掏出来。
她娘起身挽留,“吃过饭再回去啊,等下你爹和招娣都要回来吃饭的。”
林清屏没有留,真去地里了,跟她爹打了招呼,就把二妹叫到一边说话,这才是她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
二妹一头大汗,晒得漆黑的,可见地里的活不轻,但正是农忙的时候,她弟却不见踪影。
饶是第二次经历这样的人生,林清屏心里还是堵得慌,看着瘦小的二妹说,“娘是不是要给你说亲了?”
二妹一愣,点点头,垂下的眼眸,掩去眼里的忧伤。
“别答应!”林清屏握着她的手,塞给她一些钱,“这个钱,你自己偷偷拿着,去买本子和笔,再看看能买到书不,买得到就买,买不到我来想办法,好好读书,要考大学!”
二妹简直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看着她姐:考大学是来村里的城里学生今年最爱说的话题了,但这种事,对于她这样的农村女孩来说,比上天摘月亮还难以想象。
“听我的!娘要给你说亲你坚决要拒绝,不行你就来顾家村找我,我会给你做主!”
林清屏坚定得扔下这番话,再回看在地里干活的瘦小的二妹,眼里泛起了泪光,这一次,一定要改变二妹的人生。
这家店就位于一个大广场旁,今天凑巧是周日,广场上人挺多,玩儿的,摆了小摊儿做生意的,热闹得很。
唯有林清屏他们几个人,守着几个大包裹,满脸沮丧,尤其是顾有莲,整个人都萎靡极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这么多衣服,没有人要怎么办啊!”
一直在碎碎念,念得人心烦意乱。
杜根要她别念了,两个人还吵了起来。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带着瓶子去买那些个破烂衣服,也不会有这么个破事!”顾有莲吵着吵着就哭了起来。
杜根被她说得,一时无话可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确实是他。
林清屏看着广场里那些摆摊的人,有卖麦芽糖的,有卖锅碗瓢盆的,有扎着糖葫芦卖的……
省城就是省城,做小生意的都活跃起来了。
她眼里闪着光,“都别说了!都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大家不明所以,但都听了她的话。
他们一共来了五个人,顾有莲和二妹皮肤稍微黑了点,但没关系,两人身材都很好,二妹青春,胶原蛋白无敌,顾有莲成熟饱满,五官跟顾钧成极似,很是好看。
至于杜根,倒是白净斯文,可惜,这次只有女装。
林清屏把二妹和顾有莲带走了,留下杜根和志远看东西。
半小时后,三个女人回到杜根和志远面前,直把两人看傻了。
杜根还推了推志远,“这是你大姨和婶子吗?我没看错吧?”
杜根不得不震惊,实在是这三人不知使了什么魔法,明明还是一样的长相,怎么就跟杜根在大城市见过的电影海报上的女明星似的了呢?
林清屏也没做别的,只是带着她们俩去理发店洗了个头发,吹得顺顺的、直直的,买了瓶雪花膏,三人都抹了一层,化妆品和化妆工具什么都没有,林清屏也只能做到把黑发卡烧热了,卷一卷睫毛,好在,顾家和林家的基因都是大双眼皮,睫毛天生长,稍微拾掇一下,明眸皓齿的感觉就出来了。
再换上她们自己改过以后的裤子和的确良衬衫,衬衫塞裤子里,抽出来一点点,就很好看。
但她们这次主打的就是秋冬,所以,一人还拿了一件大衣出来,披在身上,热归热,但为了卖货!
林清屏看见志远的时候,灵机一动,给志远换上了童装背带裤和白衬衫,再搭了件棕色儿童呢子大衣在外面。
搭完,俨然她和志远就是母子亲子装。
林清屏自己都觉得志远这气质瞬间变了,完全不输几十年后的童模。
最后一步,指挥杜根找几个纸箱子拼在一起,再罩一块布,就是个简易展示柜了,再用一块大纸板,写上:最新潮流服装。
林清屏回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摆地摊经历就开始了。
很快,他们的地摊就围满了人,照着林清屏他们身上穿的要。
卖得最快的就是林清屏和志远身上的穿搭,都是整套整套的买,很快,童装就卖空了,还有很多人没买到,挤在地摊周围不肯走,只盼着还能再找一套出来。
但,很快,别说童装了,大人的衣服也渐渐卖得见了底。
那些等着的人再不等了,赶紧下手。
这还没到下午,他们的衣服就全部卖空。
还有人很多人等着要,问他们什么时候再来出摊,林清屏想了想,新一批的衣服已经到县里了,这次回去赶工,下周日怎么也能出来一批,赶紧承诺了下周日再来,没买的那些人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来时满满当当的四大包,现在只剩空空的蛇皮袋。
林清屏、二妹、杜根和顾有莲四个人相互看看,眼里都闪动着喜悦的泪光,尤其是顾有莲,直接哭出了眼泪。
就在他们收拾摊位的时候,一位中年女人走到了他们的摊位前,“你好,请问,我想买件衣服,你们还有货吗?”
林清屏回头一看,这女人的打扮,倒是不俗。
“很抱歉啊,我们已经全部卖完了,下周日我们会再带一批货过来,到时候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再来看看。”林清屏笑着回应。
“下周日啊……”女人往她们几个身上看了一圈,“你们身上穿的不是吗?这几件卖给我吧?还有孩子身上这套。”
“这个……”林清屏看一圈她们自己几个,真的全部买下的话,得一百多块钱呢,不是她跟商场里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店员一样,而是,谁真的会这么买?“这几件我们穿了半天,都是汗了,天热着呢!”
这也是实话。
可那个女人说没关系,一定要买下来,就是喜欢。
好吧,没有人把生意往外推的,既然这人要买,林清屏领着大家把衣服都换了,身上的样衣直接卖给了她。
如此,他们真的把所有衣服清空,一件也不剩了,又换回了来时穿的衣衫。
“走吧,我们先吃顿饭,然后回家。”林清屏微笑着说。
“嗯!”顾有莲拼命点着头,眼泪却啪嗒啪嗒地掉。
林清屏一手牵着志远,一手牵着二妹,走在前面找餐馆。
顾有莲走在后面,一直在哭。
杜根走在一旁小声安慰她,“怎么还哭呢?这衣服都卖出去了不好吗?该高兴才是啊!”
顾有莲抹着眼泪小声对丈夫说,“我就是高兴的!根子,我真的好怕,怕这么多钱都打了水漂可怎么办?我都恨死我自己了你知道吗?是我告诉弟妹有便宜衣服卖的,说到底,最坏的人是我……这几天,我都难过得要命……我一直在自责,我还不敢说出来……”
杜根看着前面走路轻快的女人,拍拍他媳妇儿的手,“别自责了,就算没有你,你家这个弟媳也会搞出别的事来。”
她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林清屏怀揣着一大包钱,不敢大意,更不敢炫富,带着大家草率吃了点东西,买了点干粮准备路上吃,就直奔火车站去了。
火车站人多,她把钱给到杜根,让他挤人堆里去排队买火车票,她们三个女人带着志远离人群远远的,紧靠在一起。
这个时候火车票难买,别说卧铺座位,能买到站票都万幸了。
看着火车站喧嚣的人群,林清屏想起前世拿着手机随时线上买机票买高铁票的日子,真的是恍若隔世了啊……
林清屏:???
真有意思啊!这个时代不会就有汉子婊兄弟婊了吧?
林清屏一笑,重新拿了个杯子,摆在面前,给盛满酒,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她一仰脖子,一口喝干净了。
旁边的顾钧成一把将她的杯子夺了下来,轻呵她,“你干什么呢?”
林清屏笑着说,“支书,我可要仗着年纪小,你不会怪罪我,说你的不是了。”
支书一愕,“我有什么不是?”
“你这还没看出来吗?陈夏啊,就是想喝酒,但是你呢,是瞧不起妇女同志吗?竟然不给她倒,这不,连我家成子的酒都要抢着喝了,你说,你是不是待客不周啊?”
林清屏这会儿的确年纪小,开玩笑似的把这话说出来,直惹得支书哈哈大笑。
“没错没错,是我不周到了!来,满上满上。”支书笑着给陈夏斟满,然后看着林清屏,“那你……”
这成子媳妇刚刚说了不能瞧不起妇女同志,但这酒杯又被成子拿走了,所以,这酒到底还要不要满上啊?
林清屏笑,“我们成子的酒,我来喝!”
“开什么玩笑?不许喝了!”顾钧成用手把杯子口给盖住了,郑重向支书表示歉意,真不能喝了。
支书当然不会勉强,只是,陈夏端着那杯酒,喝与不喝,都显得尴尬了。
不过,桌上不止他们几个,还有好几个村里的干部呢,支书又玲珑得很,招呼着陈夏一起,倒也热热闹闹的。
一起吃饭的,都是村里的熟人,要么是和顾钧成一起长大的,要么就是看着顾钧成长大的,吃着饭,说着话,就开始叙旧了。
说得最热闹的就是陈夏了。
“还记得我们几个小时候来支书家偷柿子吃吗?被婶婶抓了要打手我们手板呢!”
“对,就你胆子小,吓坏了!”有个年轻人附和她。
“还说呢!就成子哥最好,说替我打,你们只会自己跑!”陈夏嗔怪地了这年轻男子一眼,给了顾钧成一个微笑。
年轻人便笑,“是你和成子傻,婶子只是逗我们玩,根本不会打好不好?”
这话说得,顾钧成也笑了。
沉闷的顾钧成终于在这忆童年的气氛里渐渐话多了起来,反倒是林清屏无话可说了。
顾钧成的童年和少年,她不曾参与过。
她一句话也插不上,他们说的她甚至有些不懂,尤其,陈夏还总是有意无意说小时候顾钧成这个当大哥的怎么护着她……
尽管告诉自己她是重生而来的,应该有强大的心理,这也不是顾钧成的错,但还是被淡淡遗憾揪住了心口的位置,淡淡的酸。
在陈夏把他们穿开裆裤一起下河游泳那些事说出来的时候,林清屏的酒杯里多了酒。
她一杯一杯地喝着,顾钧成应该跟他们聊起了劲,也没注意到她了吧?
不知不觉,他们的聊天声终于听不清了,只剩下一片嗡嗡之声。
真好,终于不要听见讨厌的声音了!
只是,眼前的一切也都摇晃起来了。
她揉揉眼睛,头好晕,忍不住抓住了顾钧成的胳膊才稳住,最后,索性靠在他肩膀上了。
“顾钧成……我想回家……”她小声嘀咕着,心里酸酸的,眼里也酸酸的,声音仿佛搀了酒,又黏又软。
而后,好像响起大笑声。
一只胳膊搭了她腰上。
她整个人晕乎乎的,努力睁开眼,只看见许多模模糊糊的重影,他们都是顾钧成的朋友吧,好像都在笑。
是笑她么?
“钧成……”人喝醉了,好像格外容易委屈,她委委屈屈的叫他,谁让他这么久只顾着和朋友说话不理她?他朋友还笑她。
而后,她就感到自己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她的脸贴在一堵坚实又温暖的地方,她抬头,只看见顾钧成的眼睛,黑得如夜空一般,里面倒映着光影点点,宛如星河。
她晕乎乎的,努力伸出手去够他的眼睛,笑得傻乎乎,“钧成,你的眼睛里……有……有星星……”
又是一阵大笑。
哼!为什么笑她?
但是,在一片混乱的声音里,她准确地听到顾钧成的声音了,只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然后,她就离那些喧闹声远了,感觉到了夜风吹拂。
凉风一吹,她才觉得脸那么那么烫。
“钧成……我……我醉了吗?”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让喝,还偷偷喝,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多少。”
嗯?是顾钧成在讲话吗?
她抬起头,看见他好像在笑。
他也笑她吗?
“不许笑我!”她哼哼唧唧的,闹起了别扭,趴在他胸口,不把脸露出来。
从支书家到顾家,并不远。
顾钧成脚程又快,抱着她一会儿就走到了。
听得他不知道跟谁说了句“喝醉了”,就径直把她抱进了他们屋里,把她往床上一放。
林清屏却觉得很难受。
热,身上黏黏的。
她又从床上坐起来,“要……要洗澡……”
然后自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顾钧成扶着她,“你这样你还怎么……”
“不,要洗澡……不洗……不舒服……”她推开他,继续往洗澡房去。
整个走得S线……
最终,还是顾钧成扶着她去的。
到了洗澡间,她还要自己提热水。
顾钧成看她的样子都怕了,让她站着别动。
她一个喝醉的人,哪里听得进道理?偏要自己弄。
顾钧成被她闹得没办法了,习惯性一声命令,喝道,“站住!给我立正站好!”
本来就是粗犷的人,在部队里喊口号喊习惯了,嗓门大,命令一下,更像打雷似的声音。
饶是林清屏一个喝醉了的人,也被震了一下,果真就在那乖乖站着不动了,然后低着头。
顾钧成把热水兑到事宜的温度,再叫她时,发现她站得乖乖的,在那低着头不动了。
刚刚还闹腾得不行的,怎么突然安静了?
他走过去,跟她说,“好了,可以洗了。”
却见她肩膀一耸一耸的。
顾钧成:???
弯下腰一看,好家伙,在这啪嗒啪嗒掉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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