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察觉到坊主的情绪,虽然不知缘由,却也知此事绝不简单,担心师父便偷偷跟随在叶芷青和萧白胭两位师伯的身后,在门外等待消息。
公孙幽坊内。
“无涯,你竟敢偷习禁技!
这玄女剑法,你是如何习得?”
站在门外的三人听到此话一时慌了神,知道此事后果已然相当严重。
却不敢进屋替无涯求情。
无涯收了剑,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低下头。
别人不知,不语却是心知肚明,这剑法分明就是师父多年来偷看公孙幽练剑而学得的,不仅召召式式铭记于心,更是暗自勤加练习,整套剑法没有掌握十分却也习得九成,就连自己也能比划出几分神似。
公孙幽见无涯无论怎样问话,都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气愤不已,挥手一记耳光,无涯嘴角立即渗出鲜血。
见掌门出手,不语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一个箭步冲进房中,扑通就跪在地上:“坊主息怒,方才燕师伯伤我在先,师父一时心急才犯了错,还请坊主原谅啊。”
说着,不语的眼泪已经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
“是啊,师父,方才小七咄咄相逼,全然忘记师父叮嘱,无涯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招式,还请师父莫怪啊。”
“师父,无涯天资聪慧,且对所见之事可以过目不忘,或许是无意中看到一招半式就记于心中也不一定,并非刻意偷学。”
“哼,虽然只是一招半式,能使得如此娴熟,即使是天赋异禀,若没有三五年的苦练也是达不到的!
无涯,你最好坦白告诉为师,究竟如何学会禁忌剑法的。”
无涯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将头低的更深。
“无涯,你倒是说句话啊!
“萧白烟深怕师妹再次挨打,急切的在旁提示。
“我。。。
无话可说。”
“你!!”
公孙幽见无涯毫无悔改和认错之意,怒火攻心,抬手便是一掌,重重的打在无涯胸前,无涯瞬时被推出几丈之外,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出。
师父!
不语看着被打倒在地的无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惊慌无措的将无涯扶起来。
“师父收下留情啊!”
叶芷青和萧白烟看着重伤的师妹心疼不已,慌忙拉住公孙幽求情。
公孙幽深深的叹了口气,失望、悲愤在含泪的眼中展露无遗,甩开衣袖,背过身沉重却坚定的说到:“芷晴,白烟,即刻起将无涯关押于寒潭禁地,从此不得习武,没我指令不得踏出禁地半步!”
“传我指令,忆盈楼弟子剑无涯偷习门派禁忌武学,重伤同门,罪无可恕,责,尽数废其所学我忆盈楼之技艺,从此除去忆盈楼锦秀金钗之名,即日起逐出师门,永世不得踏入我乐坊半步。”
“不要!
坊主,你不能这样对师父!
明明就是小七有错在先,为什么只罚师父一人。”
“不语,别说了。”
“不,我就要说,坊主做事是非不分,有失公允,不得以服众!
要罚,我陪师父一起受罚!
你......不语!”
听到剑无涯的叫自己,看着师父凝重的表情,嘴角的血迹,正蹙着眉头示意自己,不语心疼又怕师父生气,这才禁了声。
“秦不语,以下犯上,不顾乐坊规矩礼数,顶撞尊长,罚闭门思过一月。”
一场选拔结束,七秀人选尘埃落定。
自此,忆盈楼正是更名为七秀坊。
人人都知扬州乃山青水净风景秀丽之地,乐坊忆盈楼更是美不胜收令人流连忘返之所。
可谁能想到,就在这美如仙境的乐坊深处,还有一个如此一个幽暗不堪,阴冷刺骨的禁忌之地。
此地深处乐坊后山腹地,深不可测。
洞口极为隐蔽,洞内怪石林立,幽暗无光。
四周是湿滑高耸的悬崖断壁,脚下是常年川流不息的极寒冰水。
一个月的时光匆匆,不语跟着叶芷青从新回到习武台上,竟觉得无比陌生。
不语,你记住,从今往后,你的师父只有我,七秀坊内再无剑无涯此人,你也绝不能再提起她半句。
不语点头。
从此像变了个人,常常一个人坐在和师父一起练剑的地方发呆,话也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疯了似的练剑,身法招式却是与当年的剑无涯如出一辙。
师父,不语好想你啊,你到底在哪里啊!
不语。
芷青师父。
嗯,你跟我来。
叶芷青带着不语到了绿洋湾湖边,看好了,我只做一遍。
风亭水榭 暗香盈袖 冰肌玉骨 剑舞轻扬 落花无痕 流水飞烟 。
记住了?
嗯。
好,绿杨湾的瀑布下面有个洞口,是乐坊的禁地,你师父就在里面。
没等叶芷青把话说完,不语已经施展刚学的水上轻功到了湖的对岸。
阴冷幽暗的禁地,剑无涯被刺穿琵琶骨,用铁链拴在寒铁大剑上。
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因长期的阴暗和寒冷变成银白色,染着斑驳的血迹遮住了无涯的半张脸。
刺骨的寒气自下而上徐徐升起。
让不语的身上禁不住的发抖。
师父!
见了剑无涯,不语一下子扑在了无涯身上。
眼泪像决了堤似的往下掉。
“小丫头,你怎么来了。”
不语突然压上来的重量,让剑无涯的肩上的痛如同一座山砸下来,粉身碎骨的感觉顿时遍布全身,但无涯心里却是暖的,数月以来,冰冷的寒铁刺骨的寒气,让剑无涯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活着。
而这一个纤弱的拥抱,让她又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欲望。
她还有人需要保护,需要照顾,她已经不是孤苦无依的小叫花子,她还有个贴心温暖的小机灵鬼陪着。
自此,每天来寒潭禁地陪师父就成了不语的日常。
水晶蒸饺,桃花酥,阳春面,糯米豆沙糕,冰糖葫芦,酸梅汤,只要是师父爱吃的,不语会做的统统做了送来陪师父一起吃。
最好的云南白药,金创药,祛腐生肌膏,只要是对伤口有用的也统统想尽法子寻了来给师父用。
每天讲坊里的趣闻轶事给无涯听,新习得的剑法也会练给无涯看。
师徒二人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
转眼又是数年,剑无涯已经在不语对公孙幽软磨硬泡的求情下解了寒铁锁链,伤势也逐渐痊愈。
只是还不能离开寒潭禁地。
这对不语和无涯来说并不重要。
而不语也渐渐出落成了娉婷如玉的大姑娘,剑法精湛,歌舞琴艺出众,已然是新一批乐坊金钗里的佼佼者了。
平日里,在众师姐妹面前,不语温婉恭谦,可是到了剑无涯面前古灵精怪的样子又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