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物一件比一件朴素,那些身影,那些穿着补过衣裳的身影,一个一个的背影在我眼前的小巷里远去,就像隐入岁月长河的旧船票,那是谈不上任何惊艳的,但是他们相信他们依旧得体,因为就在取走补好的衣裳之前,她把这些衣裳的独特之处逐个夸赞了一番,他们很少得到夸赞,在这个平凡无奇的小镇里,很少有人真诚而用心地对他人说贴心的话;可如何是好呢,她说完那些动听的话内心是懊悔的,裁缝的手艺没有学精,倒像是先把哄人的本事练得登峰造极。
这或许要怪她的师父,他说她反正也难以迅速掌握高超技艺,如果要学习裁缝,就必须先学会怎么使用针线和剪刀,以及锻炼自己的耐心和巧嘴,避免顾客不满的方法永远是让他们找不出她手艺上的瑕疵,只有缝补能让她无懈可击。但她不能怪师父,只能怪自己学得不够精,或不够用心。
有时她大概幡然醒悟了,会坐在夜晚的窗前托着腮想:“明日我要好好研习新式裁剪,脑子一定要灵光,师父教的时候,一学就通,一操作就娴熟,手不能颤,心不能慌,我要学习做连衣裙、套装、衬衫、短裙,什么衣裳都行,就是不能一味地缝补旧衣了。”可第二天清晨,当她穿上裁缝的围裙,站在裁缝店明亮的窗前,对着或破旧或过时的衣裳,手中的针线和剪刀就不听使唤了,她就又会花言巧语地劝说这件衣裳的主人,施展起一个裁缝学徒的最大本领:巧舌。而他们的裁缝店招牌写的却是:美,由衣开启。
美,相对于当下的她,明明是从哄一人算一人开始。她厌恶她自己。她像个骗子,手艺不精,说谎成瘾。
但我从未想过她会将我的衣裳剪坏。我那合身的衣衫,于我而言是最舒适的存在。
我站的巷口周围全是青苔石和春日的嫩草,细雨朦胧中,即便微风也觉清冷,我的肩头在雨雾中微湿,目光落在远处的屋檐。我终于侧过身去,把侧脸留给她了。当一个人不敢直面什么,或者他在乎什么,就会把侧脸朝向什么。欲迎还拒,必定是如此。我想让她先开口。可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