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伸出手,笑意盈盈,说:“你是叫阮久久吧?你好,我叫贺雨,是仇慕的朋友。”
他虽然这么说,但在场任谁都知道他和仇慕的关系绝非“朋友”如此简单。只有阮久久,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下又是何种情境,思绪混乱之间,眼神迷茫地乱飘。
“有、有什么事吗?”他迷茫地开口。
贺雨仍旧温和地笑着,声音轻缓,但说出来的话却犹如惊雷般在室内炸响。
“我当然是来参加葬礼的,还有公布仇慕的遗嘱。”他给身旁的律师使了个眼色,那律师把一沓文件交到阮久久手中。
“这是遗嘱的副本,仇慕所有的财产都归入我名下,你看过后,如果有什么异议,就和律师谈。”
阮久久呆愣愣地握着那沓文件,还未反应过来,家族中几位亲戚叫嚣着拥上前,仇祺抢过文件,草草浏览过去,随后把文件摔在地上踩了几脚。
他脸色涨红,指着贺雨破口大骂。
阮久久低头扫了一眼脚边的文件,正好看见了仇慕的签名,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确实是他的笔迹。
仇祺已经被几个保镖架住手臂揍了几拳,眼镜挂在耳朵上,镜片都碎了。
贺雨好整以暇,朝律师点点头,律师擦了擦额角的汗,谨小慎微地说:“这份遗嘱是仇先生早几年就立好的,不会有错。”
人群吵嚷起来,仇祺神色癫狂,看向贺雨,“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们会让一个外姓Omega来当家主?”
贺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让保镖把他拖出屋子,转而又对愣神的阮久久说:“现在这幢房子也是我的了,我不喜欢我的房子里有陌生人,所以请你马上搬出去。”
他仍旧是轻声细语,言辞却淡漠至极。
阮久久神色惘然,像一张没有写明地址的信封,他无助地眨了眨眼睛,缓缓开口:“你说……你说你和仇慕是什么关系?”
贺雨轻笑出声,走上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不明白?他爱的人是我,你只是个替代品。”
阮久久嘴唇颤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喃喃念道:“不……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我骗你做什么?”贺雨比他要高一些,抬手掐住他的下巴来回打量几眼,“和我这么像的一张脸,还不能说明问题?”
阮久久身体一僵,抬眼和贺雨对视,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轻蔑和讥讽,一霎时万念俱灰,浑身发冷,寒毛直立。
他以为的爱情,竟然是由谎言和欺骗堆砌而成的海市蜃楼,如今风一吹,便即刻烟消云散了。
爱了这么久的人,竟然一直拿他当替身。
和仇慕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掠过,那些甜蜜的情话,缠绵的吻和拥抱,纵容和宠爱,全部都是假的,是给别人的,而他阮久久,只是仇慕用来满足自私的幻想的工具。
阮久久心口发紧,急急地喘了两口气,回过神后再一看周遭,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房间。
空气里飘着仇慕的信息素气味,淡淡的、冷冽的、雪的味道。
阮久久腺体一阵发烫,他感到恶心,胃里直往上泛酸水,跌跌撞撞跑到浴室,扶着水池干呕。
洗手池的台面上放着仇慕的牙刷,阮久久抬手打落在地,又拽下他的毛巾踩了几脚,一抬头看见镜中自己红肿的眼睛和枯槁的面容,原本攒聚在心中的悲痛和哀戚在此刻完完全全被愤怒取代。
真是可笑,他竟然在为这种烂人哭泣悲伤,三年,他交付了真心,什么都没得到,现如今还要被扫地出门。就算是情人,分手时都能落着些钱呢!
仇慕这个烂人。
阮久久扯了扯嘴角,拿起手边的牙刷杯砸碎了镜子,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庞即便碎裂开来,还是摆脱不了贺雨的影子,一瞬间恨不得马上就换一张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