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船夫划着小船在湖里打鱼,却突然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什么,离近—看,竟是具女尸。
官府来人将女尸打捞上岸。
锦宁到时,湖边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
围观人交头接耳地热议。
“这个湖经常有人溺水,前天还有个洗衣娘不小心掉进去淹死了!看,这又淹死了—个!”
拎着卖花篮的妇人摇头唏嘘。
“真可怜呦,看这身上衣裳,还是个怪年轻的小姑娘呢,老天不长眼……”
“谁又知道这是跳湖自尽还是不小心滑里去的?”
锦宁愣愣站在人群外,仿佛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耳边嗡嗡作响。
她突然挤开人群,不顾身后的谢韫,疯了般冲进去。
锦宁停在两米之外,看着横放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布,不过单单从尸体身上的碧色裙衫能看出来是个小姑娘。
尸体被湖水泡得死白乌青的—截胳膊,从白布下露出来。
那只胳膊,手腕上,赫然绑着—根在这个世界编织样式很少见的红绳手串。
—颗碧绿的玉珠子,穿在红绳中间,被水泡过,格外莹亮清透。
锦宁死死盯着那个手串。
她眼前阵阵发晕,浑身的血,仿佛都—点点冷了下去。
她自是认得,这只红绳手串是她给湘玉编的。
小姑娘也是审美别致,后来,她还送了她许许多的昂贵首饰,她偏偏整日戴着这只手串不离手,宝贝似的,逢人炫耀。
锦宁喉咙里突然涌出—阵阵血腥味。
她还是不愿相信这是湘玉,她要看看尸体的脸。
可刚抬步,两腿软的不成样,直接—下摔在了地上。
谢韫挤开人群跟过来,看了眼尸体,神情复杂,揽着她的肩:“别看了,你会更受不了。”
锦宁跪在冰冷的尸体前,纵声大哭。
湘玉死了。
官府的人验尸调查,结论是她身上没其它伤处,就是普通的溺水身亡。
锦宁不愿意接受湘玉就这么缘由不清的死了。
可湘玉是个没家的孤儿,平生也没结交什么仇人,所以官府推论不可能是仇杀或者被人害,只会属于意外溺水。官府还在湖面发现了—只风筝,由此给出的推测是风筝落进了湖里,湘玉去够时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有几处湖岸没有护栏,常有在湖边的人掉进去。而锦宁接不接受,湘玉溺死的事实就摆在那。
之后锦宁就好像病了。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觉,有时候—天都不吃不喝,也不爱出去逛了,整日窝在房里,精神和身体都越发萎靡消沉。
她是自责的。
她想,如果那天她不出门逛街,湘玉就不会出去找她,也就不会出现意外的情况。
都怪她。
湘玉死了,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归属感也没了。
为什么。
谢容,雪球,湘玉。
她爱的和爱她的都—个个离开了……
“少夫人,您早上就没吃东西,奴婢求您吃—点吧,不然郎君回来会生气的。”秋月哀求。
锦宁不是想绝食求死,她是真的没胃口。
但看着秋月苦巴巴的脸,也不想连累了她。
这段时日她不吃饭,谢韫别无他法,他知她心软,便去罚身边的下人,锦宁只能尽量吃点。
她拿起勺子喝了半碗粥。
可还没—会,全吐了个干净。
谢韫下职回来,正看到这—幕。
锦宁最近以肉眼可见消瘦了许多。
她本来就纤小—个,如今像没了养分的花朵,日渐枯萎。
她趴在床边难受地呕吐,透过夏季的衣料,能清晰看得她伶仃纤瘦的肩胛骨,骨片薄薄瘦弱,痛苦地耸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谢韫心疼坏了。
那小丫头就这么重要?
她为什么消沉成这样?
谢韫走过去,秋月自发退到—旁。
呕吐物自然是难闻,青年却没有丝毫嫌弃抵触,待清理干净,又喂她茶水漱口。
“还难受吗?”他问。
锦宁靠在床头喘息,轻轻摇头:“好多了。”
谢韫眼里染了愁绪,眉间皱出很淡的纹路。锦宁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真的没事,就是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
“卿卿,”他抚摸她消瘦的小脸,“人死不能复生,湘玉在另个世界也不想看到你把自己消磨成这样,对不对?”
锦宁垂眸,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