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上官良看了看棋局,无论哪里落子,败局已定。
兵部尚书容策喜上眉梢,因他下棋从未赢过上官良,“你有心事。”
不是疑问,是肯定。
上官良扯了扯唇角,“老师曾叫你容老粗,其实你眼睛最毒,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哀伤,“高询没了。”
容策微愣,瞬间恢复如初,刚毅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沉静:“没了便没了,尘归尘,土归土,谁的结局不是一个死。他病了两年,死对他是解脱,他可有遗言?”
“只说了两句。第一句:愿吾之清儿一世安好。”上官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第二句:碧落黄泉,相逢有时。”
容策眉头微皱,抬手收拾黑棋子,再开口避免不了的哀伤:“他的国亡了,家破了,如今人也没了。幸而阴曹地府有人相伴,不寂寞。上官老头,别让清儿知晓他死了。”
“自然。”上官良将白棋收拾好,“再来一局?”
容策点头。
这时,上官清敲门进来,端着一壶上好的明前龙井,轻轻搁在案上,茶香袅袅,她温和道:“容叔叔,父亲,清儿也想观棋,可好?”
容策笑着回道:“好,好,听你父亲说你聪明绝顶,你来下棋,对弈你父亲,让我看看,谁能技高一筹,毕竟我还从未见过比你父亲更聪明的人。”
容策说着起身走到一旁坐下,让出位子给上官清。
上官清也不谦让,坐在父亲对面,捏起一粒黑旗,说道:“爹爹,请。”
上官良白子先落,上官清黑子紧随,白子笔走龙蛇,虚虚实实,陷阱重重;黑子步步为营,攻守杀伐,屡突重围。
两人下棋飞快,几乎不给对方思索的时间,容策端着茶杯,紧盯棋局,一时竟难以跟上两人的思路。
棋盘的世界,十九条纵横线,井然有序。每个交点都是一个潜在的战场,每个棋子都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局势也越来越复杂,黑子逐渐被困住,然而黑子的主人并不见慌乱,仍沉着应对。
“哎呀,清儿,你要输了。”容策一声感叹,原来他不止赢不了上官良,连一个合格的对手都不算。
上官清微微含笑,捏起一粒棋子,对容策道:“未必!”
“啪”落子于高目,纵观棋盘,险胜白棋一子。
上官良大笑,“妙啊,舍小子而布大局,看似在突围,实则在设局,下士下棋吃子,中士下棋占地,上士下棋悟道,清儿大智慧,爹爹输的心服口服。”
容策拍掌称赞:“不得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让你爹佩服的人不多。”
上官清心中喜悦,但这般直白的夸赞让她有些害羞,连忙起身端起茶壶,道:“茶凉了,清儿重新泡一壶。”
容策望着上官清轻盈离去的身姿,忽然感伤,“清儿肖其母,貌美又慧,方才她与你下棋,晃神间,我以为回到二十年前。”
上官良并未回应,神情落寞,往事不可追。
“我说上官老头,你把清儿嫁给我二儿子吧,算我求你。”
上官良白了容策一眼:“你儿愚钝!”
容策:“......我儿孝顺”
“你儿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