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还算安全。
二人都默不作声,老板夫妇为他们准备了很多物资——矿泉水、真空包装的即食肉类和年糕,甚至还有一把四十厘米长的西瓜刀,够他们消耗很久。
面对赋予自己善意的陌生人的即将离世,两人心理反应极其复杂,感慨命运的无常,为这对夫妇感到惋惜。
但更多的是感激,在如今的世界,老板夫妇的帮助无疑给他们的生存给予了极大的物质和精神支撑。
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有幸结识并得到老板夫妇二人的帮助,大是一种福气,让他们下意识的想要去传递这份善意。
相逢短暂,却也弥足珍贵。
不管叶闲野再成熟、再理性,但一种无力感却还是悄然爬上心头,一种面对生命的离去,自己却无法改变这个既定事实的无力感,让他不禁陷入沉默和深思。
可现实又不允许他们感慨,外界还是如来时一般混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叶闲野敏锐的察觉路边的绿化带明显比来时茂盛了许多,建筑和道路的夹缝里野草肆意生长!
世界末日好似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短短十几个小时,异变就到达了如此程度,不敢想象人类的未来将会如何。
变异植物将建筑包裹侵占、食物无法保存且极度匮乏,以及后续极有可能出现的——变异动物!
这桩桩件件似乎都在告诉人类:你们的统治到头了!
他不敢耽搁,加速开回了家。
好在小区本身人流量小,加上如今的状况,人们不是躲在家中就是出去抢购物资,有些不理智的跑到了政府门口大闹,余下的便没什么人在小区里游荡了,所以两人顺利的从地下停车场把物资搬上楼。
一开门,果然如叶闲野料想的一样,原本鞋柜上仅仅十几厘米长的金心薜荔,现在已经爬满了整个鞋柜,藤蔓都如成年人拇指般粗细。
“天呐!我就说要把它丢掉吧!”叶云鹤看到如此景象,吓了一跳,对叶闲野执意留下它而感到不满,嘟囔着埋怨起来。
“先别管这个,把东西搬进来,我待会儿给你解释。”
“叶大狗,你是不是被刺激到了,都这样了还不管什么时候管?等它把家里都爬满了才管吗?”叶云鹤显然是生气了,一边帮忙搬着东西一边念叨叶闲野。
搬完东西,叶闲野拉着叶云鹤到玄关处,叶云鹤虽还在气头上,但也跟着过去想看看叶闲野要搞什么名堂。
叶闲野放开叶云鹤,转过身面对着她,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面色坚定,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只抬起来的右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却不失柔韧,透露着力量与优雅,指甲干净整洁,微微泛着光泽。
“我一直有个事瞒着你们,因为害怕被爸妈抛弃,所以一直藏在心里……”
随着叶闲野开口,叶云鹤的眼睛也瞪得如铜铃一般,嘴巴也因过度惊讶缓缓张开。
因为她看见叶闲野抬起的手指指尖竟然生出了五根纤细柔嫩的翠绿藤蔓,而且还在逐渐生长,越来越长,如触手一般!
“这……”叶云鹤哑然。
“我似乎是个怪物,”叶闲野自嘲,“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可以这样……”
已经这时候了,或许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叶闲野顾不得会不会被当作怪物,顾不得会不会被恐惧、厌恶,现在,他必须要借助自己的能力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叶云鹤无比惊愕,眼中一丝恐惧被叶闲野捕捉到,他忍不住低头苦笑,最担心的还是来了,妹妹害怕他,“我知道你会害怕,但我只是想保……”
突然叶云鹤一把抱住叶闲野,“哥,把自己藏起来,好累的吧……”叶云鹤声音哽咽。
“小时候住在临湘市,爸妈工作特别忙,实验室总有忙不完的实验,还要经常去野外考察,就托隔壁的杨阿姨照顾我,但人家也不能时时顾着我,我就成了那个小学就一个人住的孩子。”
“放学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来接,只有我是一个人,我就跟他们说‘我爸爸妈妈也在远处等我呢’,然后悄悄的一个人绕路回家。”
“平时我总是装作很幸福的样子,装作爸妈经常陪着我、给我买许多礼物,妈妈会给我做好吃的糖醋排骨、爸爸会带我去游乐园……”
“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我装得好累啊。”
叶云鹤哭得泣不成声,眼泪打湿了叶闲野的肩膀。
“我怎么会害怕呢?是你的出现才让我不那么孤独啊!”叶云鹤不断的抽噎,“虽然刚看到的时候是有一点点害怕……”
叶闲野回抱住妹妹,眼眶有些红的他失声一笑。
“别笑!”叶云鹤用力一巴掌拍在叶闲野背上,“我哭得正伤心呢!”
“呃!”叶闲野吃痛,然后轻轻拍着叶云鹤的背,安抚着她,“别哭别哭……”
感到有些尴尬的叶云鹤一把推开哥哥,慌乱的擦拭着满脸的眼泪鼻涕。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叶闲野侧身把金心薜荔端了起来,一副要大露一手的架势,指尖消失的藤蔓再度生长,分出无数更为细小的细藤,刺进了金心薜荔那拇指粗的藤蔓里。
下一刻,这金心薜荔竟然动了起来,每一根都像长蛇一般舞动,把刚平复好心情的叶云鹤又一次惊得瞪大了眼睛,“卧槽!这么屌?!”
“真不害怕?”叶闲野问。
“最开始确实有一点,”叶云鹤耸了耸肩,“但你是我哥!”
兄妹俩相视一笑。
是啊,他们是彼此亲密无间的家人,又怎会伤害对方?
叶闲野留下这盆金心薜荔在家里自由生长,主要是考虑到刚才搬运物资的时候,虽然很小心,但万一要是被人看见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出现意外或者有人闯进来,一方面布满变异植物的房子可以起到一定的威吓作用,让他们不敢轻易闯入;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有人闯进来了,叶闲野可以通过操控金心薜荔来防身。
自小流浪的叶闲野最是知道人心险恶,更何况是这种特殊时期。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在物质资料极度匮乏的时候,人性的贪欲和阴暗面会被无限放大,在利人还是利己中,他们无疑会选择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