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士族户掌握权力，工商户赚钱需要依附士族户，双方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一起，而最后什么都没有的农户....
毕竟不是每个农户都是咱孙儿啊....更何况孙儿虽然是农户，可做的事情也都是工商户所做之事，要是真的遇到两个阶层出现矛盾冲突....
一旦三方矛盾爆发，士族户必然是维护士族户的权利，工商户有可能维护工商户和士族户的权利，而农户....不光不一定维护自己的权利，可能其中还有人想借机投靠士族户成为士族户和工商户中的一员.....
老朱并不傻，身为大明朝的开过帝王他的智慧毋庸置疑，以前只是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可一旦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开始联想之后，一切就顺理成章想通了。毕竟皇帝皇帝，玩的就是一个人心，帝王之术最重要的内核就是对手下人心的把握。
“皇爷？”
一旁的王潮看老朱状态不对久久站定轻声呼唤。
老朱回神，神色之间有些意兴阑珊....
自己引以为傲的制度结果到最后居然有着这么大的漏洞，这让老朱备受打击，身心俱疲....
“走吧，回宫。”
......
老朱疲惫地走了。
而对于这些，朱英并不清楚....
“小爷？”
蒋瓛指挥着手下从地窖里把酒水都给搬了出来。
“老爷还有王潮那小子呢？”
蒋瓛出来之后没看到老朱和王潮，疑惑问道。
“爷爷他身子不太舒服让王大哥先把他给送回家了。对了蒋叔，这送酒的活儿你就别干了，你帮我个忙。”
“小爷您说。”
“帮我去找找有没有宽敞点的地方，我想买块地正式办个酒厂，这三十人的小作坊总归是太小了些，从目前醉仙酿的畅销程度来看就是连应天府市场都满足不了，必须要扩产了。”
“行，这个容易，不过小爷您这酒厂办了，是不是还需要一些人手？”
“对，不过我准备直接招工，酒厂兴建之后会分成内场和外场，外场就由普通工人负责，就负责酿酒，至于核心的步骤还是交给信得过的弟兄们。另外就是得找个信得过的账房先生，以后的账目要正式起来，弟兄们的工钱就按照一个月二十两发，你也不用拒绝，老爷子给的归老爷子给的，我这帮我干活我就得给工钱，天经地义。”
朱英不等蒋瓛说话直接就把蒋瓛的话给提前堵了回去。
“这....”
“那好吧，那我就先替弟兄们谢过小爷了。”
蒋瓛听着朱英的话，心里一暖。
他在朱英的身上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小爷仁厚啊....
虽然酒水赚钱，可蒋瓛明白这和自己以及大家没有什么关系，换一批人酿酒同样赚钱。而一个月白拿二十两....这是什么级别的收入？
自己堂堂正三品锦衣卫都指挥使一个月的俸禄才是35石粮食，折合银钱17两半，在小爷手下做工一个月比自己堂堂正三品的俸禄还高？这待遇简直好到炸裂啊！
要是换个人给钱，哪怕是钱再多自己也不敢收，钱是好东西，但那也要有命花才是，身为锦衣卫不是谁的钱都能拿的。但小爷就不一样了，皇爷早下过命令，小爷的赏赐收着便是。
事实上老朱这么说也是出于为自己这长孙谋后路考虑，朱英自幼流落民间，没有任何的依靠，朱允熥有淮西勋贵在背后站着，朱允炆有太子妃吕氏，几个王爷更是领兵在外实力不凡，只有这个失而复得的长孙什么势力都没有。
老朱甚至希望朱英能接手一部分锦衣卫，如此一来面对未来未知的一切的时候也能有些自保之力.....
......
蒋瓛循着朱英的吩咐办事去了。
而与此同时。
老朱也在王潮的护送下回到了皇宫。
短暂的路程在今天却格外的漫长。
路上老朱一直在思考，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想要找到一个解决麻烦的办法，可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朱愈发沮丧了....
朱英万万不会想到自己随口的一番吐槽的话居然就这么把堂堂大明洪武帝给整emo了....
.....
御书房里。
老朱独自emo。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老朱抬头...
“嘎吱...”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少年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
“皇爷爷。”
进来的人是朱允炆，如今也十五岁了，平日里倒是乖巧。老朱看到朱允炆，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允炆啊。”
“皇爷爷，喝汤。”
朱允炆把鸡汤放到老朱的面前。
“好。”
看着孙儿如此乖巧，老朱心情稍缓。
喝了几口之后，老朱的思维又不自觉地发散了回去....
拿着鸡汤的老朱愣住了，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朱英所描述的那般场景....
农户卖农田求生成为佃户，成为流民，士族户和工商户买地不断兼并土地，流民愈多而农户愈少，税收少儿财政空，财政空则加税赋，加税赋则流民增，最终....大明亡....
死循环，纯纯的死循环！
“皇爷爷，你怎么了？”
一旁的朱允炆忽然开口。老朱闻音回过神来，看着朱允炆心中不由一动：“允炆，你对当今朝廷的户籍政策可有什么见解？”
听到老朱的话，朱允炆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大为惊喜。
事实上朱允炆无论是送鸡汤还是平日里的请安都是听着娘亲吕氏话照本宣科进行的，为的就是在老爷子面前留个好印象。不光是这些行为上吕氏进行了推波助澜，在学问上吕氏也是颇为关注。
朱允熥由于亲生母亲常氏的关系所以自然而然成为了朝中武将勋贵的代言人，而文臣集团则是将宝压在了朱允炆的身上，除去如方孝孺这种不站队的之外，不少朝中文臣已然未雨绸缪开始和朱允炆打好关系。就比如黄子澄....
黄子澄作为朱允炆的老师交了朱允炆不少的学问，其中就有关于朝中政策的见解。
而这户籍之策，恰好黄子澄讲过。
朱允炆当即躬身行了一礼：“皇爷爷，在孙儿看来，此乃大明长治久安之基本国策，不可动摇！”
